Friday, July 29, 2005


3132

臨出門前,對著鏡子在修幾年前開始蓄的鬍子,一個不小心角度失準,洗過熱水澡後的素臉上開始像微微漏墨般的滲出紅色。

再過幾個鐘頭,那微微的紅還是會像以往的每年一樣,領著我踩上32歲的起跑線。

咖啡館外,雨繼續淅淅瀝瀝下著,像要洗刷記憶一樣的沒完沒了。我在溫暖的空氣裡啜著咖啡打稿,想把31歲的最後一刻心情下載到可靠的電腦記憶體裡。

31年啊,其實沒什麼了不起;沒什麼好裝哀傷假文藝調的跟別人比劃世界的長度。“很多人都說你越來越驕傲了,你們幾個人每次坐在一起好像跟別人格格不入似的。”總是仍不住會告訴我路邊社消息的可愛同事,以關愛的表情對我說。當下,我想到一個“文藝青年”默默遠離人群的背影,立刻雞皮疙瘩起來。

雖然只是我自己的揣想,不過如果不小心吻合,請容我在此宣示,“本人xx豪,以前童軍身分宣示,我只想當個31歲的‘青年’,‘文藝’的部分請留給其他有才華的人;我願以‘日行一善’作為交換條件。”

原來是樣啊,走向自己就會遠離人群!這怎麼跟我每一次獨自旅行時的心境和收獲是截然反向的?不過,如果我每天都在乎這個在乎那個的過下去,人生早就已經在幾年前結束掉了。

“為什麼你們男人都這樣……(後面部分,任由各位想像力豐富的男生們自己接上。公佈答案──以上皆是)?”好像自從我嘴裡叼了根煙,連續在我的失敗感情記錄簿上寫了幾個“正”字之後,就已然一腳踩在地獄的版圖上,搖身變成一個十惡不赦、無可救藥的傢伙。

其實,同事拋來從來沒出現過的不理解眼神,我早已不只一次在幾張熟悉的臉孔上讀到過;那種熟悉感漸遠的哀悼表情,別說是他們,連我自己都會有──只是方向是相反的。

31年啊,真的沒什麼了不起;最了不起的不過是我從許多自己或別人的不理解中理解了自己,然後突然在某一天決定抱著寫自傳的心情般鼓舞自己。

當然,日子有時候還是會“見紅”;就像許多小情小愛一樣,越長大越難找到可以讓你賴著不走的碼頭。我的大情大愛還不夠強壯,不過就像從頭到尾都瀰漫幸福快樂的自傳,讀起來一定會很乏味一樣;當紅色的血從身上流出來的時候,我也曾經呻吟過、流淚\過、咒罵過;最後還是會很自虐的用筆尖沾一下未乾的血繼續寫自傳。

我跟V小姐說過,我沒辦法像“姐姐”一樣有“切.格瓦拉”的浪漫革命情懷;但是我覺得自己有像甘地一樣的氣息(怎麼聽起來比“文藝青年”還要令人毛骨悚然?)。其實,曼德拉也是。我在報紙上讀著跟我同一天生日的曼德拉的性格分析時,點頭如搗蒜。

不過,就算回到我可以自行丈量的小世界裡,又有多少人可以承擔我的快樂和痛苦?況且啊,很多人都以為快樂是痛苦的唯一解藥,難道他們都沒有意會過痛苦本身有時候就是解藥。當市面上充斥著太多“盜版快樂”時,我們的認知還能夠如此精準的計算出好與壞、善與惡的分界線嗎?每天翻開報紙像在讀《悲慘世界》的今天,越是在乎的或許越容易掉入冷感的圈套裡;說不定,越是看起來冷感的其實越是在乎。

哎呀,都說31年沒什麼了不起了;我這輩子應該也不可能可為甘地(我常流血,無法像偶像一樣成就“不流血運動”)或曼德拉(我當下已無法離開偶而擠得出來的自由空氣,別叫我跟前輩一樣非得吃幾十年牢飯不可),沒有誰是我應該繼承的對象,一切的一切就只有我自己。

寫完這篇文章,時間早已爬過32歲的門檻;走進廁所照鏡子,微微的紅不見了──嗯,那一定是假像。

(請恕我狗膽以此文獻給尊貴的龍應台女士,我沒有能力為社會點一把野火,我只敢在自己的心中燒;無論如何,我還是感謝妳──雖然妳每一次看起來都如此驕傲,但是我永遠都記得妳怒吼背後的溫柔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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